無論是否有做好心理準備
等到被通知親人生命快走到盡頭的那一刻
還是無法坦然接受
2月3日晚上7點多
姊姊手機裡有5通未接來電
同時間，我已經開始家教的課程
他們決定不通知我
媽媽原本在工作
馬上請假飛奔到屏東去
因為外公已經插管沒有意識了
外公這樣的一個稱謂，乍聽之下似乎和我沒有很親近
但是他是我最愛的媽媽的父親
那種難過的感受可想而知
到了晚上11點多我才接到媽媽打電話來通知我
可見媽媽花了多久時間才平復
但是，媽媽在電話裡還是講的泣不成聲
媽媽說
已經失去意識且無法張開眼睛的外公
聽到自己的女兒在旁邊呼喚
心電圖就有反應
眼皮也微微張開
然後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也好難過
因為我感受到媽媽強烈的悲傷
還有那無法抑制的啜泣聲
很多人試著安慰她
說已經高齡90歲的外公
遲早得面對這一刻的
但是，這種是怎麼可能最好準備
媽媽難過的說著
每個人都有生老病死，
但是真正到了生離死別的時候
還是無法面對
她說我將來也會面臨和她分別的那一刻
但是，這是一個很困難的課題
誰都學不會
再怎麼都無法不傷心不難過
畢竟那是你最親愛的人啊
這種失去的感覺永遠無法釋懷
有一個人
曾經生育你
從小到大照顧你長大
需要的時候總是陪伴在身邊
全心全意支持著你
無時無刻都為你活著
感受到的愛從不間斷
會讓你以為這樣的陪伴會一直持續
或者我們私心的希望應該持續下去
但是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
無論是以什麼形式
這樣重要的一位親人
忽然從世界上消失了
我們該如何釋懷?
我們該如何應對?
該如何平復這樣的悲傷?
該如何彌補如此沉重的失去?
就像Private Shipwreck裡的歌詞一樣
“How can we live together but die alone?”
「一直相依相偎的我們，怎能各自孤獨地離開人間呢?」
最讓我難過的是
這麼盡心盡力照顧小孩的媽媽
這麼全心全意愛父親的女兒
竟然會覺得很虧欠
媽媽覺得她虧欠自己的父親很多
對於自己無法掌控的婚姻和命運
也一併怪罪在自己身上
覺得自己人生的不順遂
給自己的父親帶來擔憂
也覺得是種遺憾
我深深的體會到
這樣的悲慟好重啊
在我的眼裡
媽媽已經做比她該付出的多太多了
身為女兒的她
竟然會覺得虧欠自己的父親
讓我覺得好捨不得
現在的外公只能靠呼吸器和維生機器
如果想要繼續延續生命
還得洗腎及開刀
媽媽決定放棄
因為不想要讓自己的父親繼續受苦
這對我來說
是個很沉重的決定
媽媽決定外公被接回去家裡度過最後時刻的時候
要睡在他身邊
我腦海裡似乎可以刻畫那畫面
媽媽像個小孩
最後一次依偎在自己父親的身邊睡著
枕頭早已被淚浸濕
年邁父親骨瘦如材的身軀
慢慢的失溫
而媽媽還緊握著他的雙手
像是想挽回似的不斷吶喊著「爸爸」兩字
一直到旁人將他們分離
她都還捨不得放手
親愛的媽媽
我也很難過
因為我感受到妳難以言喻的悲傷
我只希望
妳不要感到有任何一絲絲虧欠
因為妳已經是全天下最愛自己父親的女兒
在此獻上媽媽最刻骨銘心的一句話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希望妳不要覺得虧欠
因為妳已經全心全意且不求回報的付出
妳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我能做的
就是在往後無數個夜裡
陪妳緬懷
陪妳在深夜裡哭泣
而我
對於這樣的分離
我是一輩子都無法準備好去坦然面對這種沮喪
這種失落
Luke Temple孤獨的歌聲依然唱著
“How can we live together but die alone………”
「一直相依相偎的我們，怎能各自孤獨地離開人間……」
撫慰著在夜裡啜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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